「考卷發下去就不要再聊天了!」
現在的學生很喜歡挑戰規則,考場規總是參考用的我說,而我們監考的任務則是協助考生良心的征戰中能輕易戰勝內心邪惡的心魔。點著全班人數,視線約略掃視了遍每位考生的桌子,「把桌上的電子產品收起來!」,我沒好氣的說,考試時手機為什麼可以放在桌上?對了,你有看過撲克牌走路嗎?我雙手交叉抱胸,義憤填蓄地板著張撲克臉飄盡無聲教室中的每個角落,聽著吊扇發出無情的嘎嘎節奏聲,直到鐘聲響起。
「你們兩個還在講什麼話阿?!」
班長斥喝下,我和仲軒於是閉上嘴巴,識趣的把頭歸正各自看著前員的後腦勺以求自保。扛著65K2步槍的兩個班,長長的軍隊行軍,每個心情浮躁的士兵,身體都像著魔似的被部隊行軍所發出的腳步聲帶著走,整齊劃一走在鄉間小徑上。我們右肩肩槍,而仲軒閒置的右手還不忘偷抓了把路邊的鬼針草,塞進褲袋裡囤貨。
「剛剛聊到哪了?」仲軒朝著前員偷偷丟了一個鬼針草。
「面無表情好像漸漸地已經變成我的職業病了,欸幹你不要拿那個丟我喔!」
「不會咩!」他咧著嘴另有所圖似的笑著,「不過這也沒辦法阿,如果臉不臭一點的話考生才不怕你勒。」
「總之,丟鬼針草這種行為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一顆鬼針草安靜的飛越,偷偷的停在我左手的袖子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把絢爛色彩的笑容遺忘在昨天,然後黑白了今天的面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不能滿足地笑著,因為單純的微笑是維護自尊的毒藥,我們本末倒置地將最天真、最珍貴的開心糖衣給脫去,嚐了苦茶糖後卻又自欺欺人的說"苦口良藥"。
我們沉迷於虛擬的世界,等公車時低著頭透過手掌心的方盒子交朋友,人與人之間最直接的互動似乎漸漸的減少了,而都市中於斑馬線上來來往往的每位表情成熟的過客,各個築起厚厚的心牆。機車格上蓄勢待發的機車較勁著下個停紅綠燈的最佳位置,曾幾何時的我也認真以為,這種競爭與剛忍理性的行為模式才是成熟的表現,也是成長後必然的產物。但我更擔心時間推移之後,我的生活模式也漸漸融入這樣”成熟”的環境中而慢慢忘了單純的快樂是什麼模樣。因為在長大的路上,漸漸地體認到許多生活上的現實面,笑容也伴隨著成長的過程漸漸掉了滿地,直到我入伍後才相信,這些原來都不是長大的本質與初衷。
少了城市裡的喧囂,一切都回歸到最原始的生活品質後,我也好像懂了。原來是我們人無窮的慾望漸漸地把我們的笑容奪去,已經沒有辦法像個小孩子一樣只要一點點生活中的樂趣與互動就足以單純及滿足的笑著。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競爭,學業上的競爭,工作上的競爭,物質的欲望都加速了我們純真的褪去,但那毫無任何競爭的軍中環境,求的是團結一致將目標完成,求的是每個人能一起開心的笑著或一起承擔著什麼。當兵真的很令人煩躁,但軍旅生活卻也奇蹟似地甦活了我們一張張最單純、最真誠、最無掛慮的笑容,因為單純了,因為本我的慾望被壓縮了,所以,
「反擊!」我丟回那該死的,國小生才會玩的鬼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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